“去岁年末,我便曾给你们放过话,府里上下不许再做私放子钱,违禁取利之事,若有发现定不轻饶。”
“我有一个朋友,原是山西一县的县令,如今是户部福建清吏司主事,正儿八经的正六品官老爷。”
“居然有人敢阳奉阴违,西城不成,便改到中城去放。还打着荣府的名头,去中城兵马司递帖子,贿赂官员,替被抓获的子钱贩子做保!”
贾瑛对这些却不做理会,有些话,纵使难听,也得说。
几位宗老都赖着府里生活,虽是长辈,可到底不比富贵权势,见贾珍贾政不反对,自也没话说。
祠堂内,有人面面相觑,有人冷眼旁观,有人已经在等着瞧好戏了。
甚至不乏幸灾乐祸的。
“二爷我身为大乾的伯爷,都没这么些田亩。”
只因,他姓贾,而外祖姓木。
至于贾赦,静心旁观尔。
“够大吧。”
果然,只听贾瑛接着说道:“在场之人,除了贾氏族人,剩下的也都是几代人的老交情了,虽说你们都是府里的世仆,可你们自己心里也清楚,我们这些做主子的,从来也没把你们当外人看过。”
贾珍对于贾瑛已经彻底没了脾气,他爱怎么闹怎么闹,左右不要来祸害自己就成。
“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们知道知道,两府上下也从来没有亏待过谁。”
赖大吴新登几人像是一眼,眼中露出了不好的预感,怪道戴良一声招呼都不打,突然就告假了,钱华去了他家几次,都没见着人,原来是被锁到狱里去了。
贾赦贾珍也围了上来,可不正是荣府的门帖。
“做主子的,尽了主子的本分,那你们这些做奴才的呢?”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到本官的衙署去闹腾的!”
“老二,你这是做什么?”贾琏面带不解,在贾瑛耳边低声问道。
“为何?”
这年头,当官儿的买不起宅子,还不如一个做奴才的。
“把人带上来。”
贾瑛没有回话,而是先向着祖宗行了一礼,又向代儒、代修几位族老施了一礼,才向众人说道:“今日我将大伙儿留下来,是想举行一次族议,处理一些事物,还请族长与几位宗老做个见证。”
“他为官十多年,到如今升了京官儿,都只能在南城租一间小院儿,连家中妻儿老母都不敢接进京来。”
“我的老师,当朝的礼部尚书,恒石公。入仕数十载,官至正二品。”
族里不乏有人眼红贾瑛的前途的,同样也有人记恨戴良的,做管事这么多年,若说没得罪人那是不可能的。
贾珍同样一副错愕的神色,本来就好奇贾瑛会搞出什么名堂来,却没想到是这样一副场面。
贾瑛从喜儿手里接过一道名帖,递给了贾政。
“二老爷稍安。”
众人都在猜测贾瑛此话的用意,殿外的执使管事听了心里却觉得别扭,都是聪明人,哪还不清楚贾瑛这是在埋汰他们。
贾瑛稳住贾政,随即便看向众人说道:“眼前之人你们也都认识,仓上的管事戴良。”
“瑛儿,你这是?”贾瑛率先坐不住了,戴良是荣府的管事儿,他也是极为熟悉的。
贾瑛没说这帖子
贾瑛身为宁府正派子弟,都没有宁府的门帖,当然他也用不上。
贾瑛也没有赘言,直接向后再殿外的喜儿吩咐道。
贾瑛已经提前与贾珍贾政打过了招呼,当下,便命贾蓉贾蔷,去通知族里的男嗣全都留了下来,并一应执事以上的管事也都在外候着。
贾瑛指了指趴在地上,不时发出微弱的呻吟的戴良道:“他家里的宅子有多大,想来你们有些人是见过的。说叁进院儿都小了,还带着后院儿马棚偏院儿,说起来,比我在锣鼓巷的老宅子都要大。”
贾瑛目光变得冷峻起来,如刀子一般,刮在一众执事管事的脸上,众人皆不敢直视。
“那就再给你们举个例子。”
“他老人家在京城,也只是一个两进小院儿而已。”
祠堂内,鸦雀无声。
祭礼结束之后,女眷们便随着贾母一道离开。
“这些年下来,你们各家的日子过的如何,你们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京居不易,以他这么些年攒下来的俸禄,都不够他们一家子在京城安家的。”
人红是非多,这句话对于贾瑛和戴良都很适用。
别人不知道戴良去兵马司何事,他们几个却是清楚的。
未几,在吴新登钱华等人惊愕的神色之下,屁股绽成了花瓣的戴良,被两名亲卫架了进来。
“京外的乡下,还有数百亩的良田。”
“嗯,或许你们觉得他那芝麻大小的官儿,买不起宅子安不起家,不也正常吗?”
“他这几日,都在我兵马司的大牢里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