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阑颔首,自然地接过碗。
香甜软糯的粥里放了腌渍后搅碎的鱼肉,微微辣意从鱼肉纹理间透出却不打扰米粥温和的口感,好吃极了。
不出一会儿,一整排宫人端着小盘子进来,来询问钟阑需要点哪一种香料。
“您还有什么吩咐吗?奴才都为您记下来。”
钟阑:“屋内太亮了,晃眼睛。”
吴庸一挥手,宫人立刻灭了一半的烛火。
钟阑:“晚膳想吃佛跳墙。”
吴庸颔首,立刻让人传了小厨房,马不停蹄地开始炖煮。
钟阑狐疑皱眉,继续试探:“有点无聊,想看话本。”
吴庸立刻回应,说他下午就将市面上的话本都搜罗来。
钟阑最后试探:“朕想出去透透风。”
吴庸终于:“这个不行。殿下说了,只要您乖乖在屋内呆着,一切要求都会满足。”
钟阑点头,他只是试探,倒也无所谓,继续瘫在原地。
这日子太舒服了,似乎不出去也没关系。
经过这几日,他发现闻姚虽然有时发疯跑过来对自己又亲又抱还经常放狠话,也就表面上看着可怕而已。钟阑的心理素质非常人也,不出几天就脱敏了。他发现闻姚比自己更害怕自己受伤。
当然,除了经常让自己腰软。钟阑一想到某些“不足之处”就脸红,但总体对现在的生活还是满意的。
“反正我一开始打算攻略闻姚就是为了能退休当条咸鱼,”钟阑四肢无力地躺在原地,“好像和现在也没区别吼。”
他觉得自己真的很容易满足。
再过了两天,他更加放肆了,开始使唤吴庸给自己添置各种玩意儿,还找了一台戏班子来唱戏。一切要求都被满足,只是不被允许出门。
闻姚前几日还恶狠狠地说:“陛下,您只是我掌中的鸟,飞不出去的。”
钟阑表面上泪眼汪汪,心里:我本来想也没想飞啊,有饭票不要我傻吗?
先前他觉得闻姚会杀了自己才各处奔波、想要找到出路;如今他确定闻姚不会伤害自己,为何不当一只快乐的米虫呢?
这叫殊途同归。钟阑心想。
他的快乐持续了没几日。
某一日吴庸来送餐时说:“之前湖心岛上的辛国军队被好生送回去,还带去了消息。算着日子,今日辛国新派出的使团也该到了。”
钟阑猛地清醒:“使团?辛国为何要再派来使团?”
“这个,等殿下亲自与您说吧。”
哗地一声,大门敞开,寒风灌入殿宇将屋内的一切温暖氤氲全都吹走!太监宫女们鱼贯而入,每人都端着盘子,上面装着各式衣服、首饰。四五个太监到床前将钟阑扶了起来。
“你们要做什么?”
无人应答。他们将衣服一件一件替钟阑穿上,用犀牛角的梳子将他的发丝整理干净,束成了正式模样。钟阑每一寸肌肤都被用湿软布擦拭干净,衣服一丝不苟。
最后,一顶冕旒被牢牢固定在他的头顶。
自从被捉后,他第一次被带出这座殿。他们用一辆轿子将人运到前朝。
钟阑终于慌了:“闻姚到底要做什么?”
天色还未亮,早朝未开始。宏大的主殿空荡荡,虽然烛火通明却像一座鬼殿,掉落一根针都能引起无数回音。
钟阑像一个娃娃,被摆到了皇位上。他像极了一位威武庄严的君王,身着朝服、睥睨众生——如果忽略身边两个按着他的肩膀、让他不能逃离的侍卫的话。
“陛下,您如此真好看。”
闻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欣赏,玩味,令人捉摸不透。
侍卫放开钟阑。钟阑努力起身,还未成功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按住。
头顶一片阴暗,闻姚从他身后投下欣赏且暧昧的俯视,凑到耳边:“陛下,我说过,我会狠狠折磨你的。你可不是来我手下享福的。”
一声庄严却响亮的钟鸣,大殿的门被徐徐拉开,广场上的朝臣已排成整齐有序的队列,他们走入主殿时壮观而肃穆,乌压压一片地站在钟阑脚下。
不仅如此,一些身着辛国朝服的熟悉面孔也在队列里。他们身边并无士兵押解,却主动地站在下方。
钟阑的下唇颤抖,眼睛微微睁大。随着一声刺耳的宣读,朝臣乌泱泱地拜了下去。他们朝拜的对象是钟阑,却对钟阑身旁伫立的闻姚熟视无睹。
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站在队列之首,起身作揖:“臣等今朝有幸,见证天下伟业之奠基。念陛下之英伟,望天地之大道所指,恭迎陛下登基。”
辛国之首是钟阑熟悉的首阁,老人家似乎看不出钟阑此时的惊恐,也是满脸的欣慰与尊应:“今后,辛国与南穹同心共体,愿为统一之宏图伟业开疆拓土。”
“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南穹之臣拜朕,为何辛国也会派人过来……”钟阑眼神慌乱,然而身旁的人却残忍将他压在皇位上,不许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