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闻,“我很抱歉。”
&esp;&esp;她心怀侥幸地想,只要不跟书里写的那样,她是不是就能算得上对得起爷爷,让以后有了着落?
&esp;&esp;可分明很多年前,在仅仅只是知道仲江的存在,还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是什么性格的时候,贺觉珩便想过以后有一天他会面对面向那个孩子道歉。而在认识仲江之后,贺觉珩更是会不厌其烦地想象着,想象着他将实情告诉她、向她表达歉意的画面。
&esp;&esp;只有这样,他的良心才会好过一些。
&esp;&esp;“没关系,”仲江打断了贺觉珩的话,她微笑道:“刚巧,我也只对你的脸和身体感兴趣。”
&esp;&esp;后来仲江接受了心理治疗,慢慢从恐惧生人变成了厌恶生人,她的性格变得孤僻冷淡,十分抗拒与人交际。
&esp;&esp;但现在,贺觉珩后悔了。
&esp;&esp;“是的。”贺觉珩承认道:“我想补偿你。”
&esp;&esp;嘴唇上传来尖锐的刺痛,仲江咬破了贺觉
&esp;&esp;这句话几乎成了仲江的心魔,而就在她对未来充满恐慌的时候,她拿到了那本映射未来的书。
&esp;&esp;仲江还记得绑架案刚过去的时候她很害怕身边出现的每一个陌生面孔,每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肯踏出房门一步。
&esp;&esp;仲江因此休学了很长一段时间。
&esp;&esp;巨大的荒谬感与愤怒冲昏了仲江的头脑,她一直以为在极北之地发生的一切里贺觉珩最起码有五六分对她的喜欢,却不想对于贺觉珩来说,这些只是补偿。
&esp;&esp;以后要怎么办?
&esp;&esp;这句话说完,贺觉珩终于明白她那句“这些天你是想补偿我”是什么意思了,他下意识想开口解释,可仲江已经将玫瑰色的嘴唇贴了过来。
&esp;&esp;“哈?”仲江短促地笑了一声,声音里极尽嘲讽,“那么之前的一个月,你是想补偿我?因为贺瑛曾经策划并对我实施的绑架计划?”
&esp;&esp;仲江就这样逃避着,给自己找了一条路。
&esp;&esp;仲江一路横冲直撞长到她14岁,那一年春天她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亲人,她曾经跪在病床前紧紧拉着爷爷的手,哀哀地恳求着他不要抛下自己一个人,眼泪顺着脸颊流成了断了线的珠串。
&esp;&esp;“好啊,补偿我、补偿我……”仲江一字一句地念着,言语用力到像要把贺觉珩活吞吃了。
&esp;&esp;贺觉珩避开了她的视线,声音很轻,“只是我现在一无所有,我”
&esp;&esp;仲江猛然起身,她脸上没有丝毫血色,深色的眼瞳死死盯着贺觉珩的脸,牙关紧咬,昳丽的脸孔在此刻竟显得有些可怖。
&esp;&esp;爷爷躺在病床上,努力地睁大眼睛去看她,一眼一眼的,满是悲哀。
&esp;&esp;仲江站了起来,朝贺觉珩走过去,她脚下是碎掉的茶杯瓷片,贺觉珩下意识起身去拉她,“小心,你先别动。”
&esp;&esp;仲江将脸挨得很近,近到贺觉珩能看清她眼中自己的倒影。
&esp;&esp;就因为贺觉珩对她有愧!
&esp;&esp;平日里会刻意不去想的往事在顷刻间显露,与之一起的是涌上心头的恐惧与愤怒。
&esp;&esp;仲江脾气上来的时候任何人和她讲话都没用,她从来不是委屈自己的性格,旁人对待自己暗恋对象小心翼翼,示好迁就——仲江能让身边所有人包括暗恋对象本人一致认为,她对他颇为厌恶不满。
&esp;&esp;他忽地走了神,大脑里浮现出无比清晰的念头,想自己原来也和父母一样自私,宁肯让喜欢的人一无所知着,也想要她毫无芥蒂地对待他。
&esp;&esp;一时间所有想不通的古怪仲江都明白了,为什么贺觉珩对她的态度迁就到出奇,为什么在她每次暗示以后的时候又装作没听见。
&esp;&esp;贺觉珩声音放得很低,他道歉说:“对不起……我是说,一直以来,作为贺瑛的儿子,我很抱歉。”
&esp;&esp;所以她毫不留情地打开贺觉珩的手,伸手拽着他的领子。
&esp;&esp;父母工作很忙不能天天陪在她的身边,而她看到新来的家政就会尖叫大哭,因此爷爷把她接到身边照顾,花了很久才让她肯走出家门。
&esp;&esp;她眼里的恨意和愤怒重得让贺觉珩做不出任何反应,他突然有些后悔把实情告诉仲江了,她什么都不知道该有多好。
&esp;&esp;他到死都放不下这个孩子,一直含混地念着她的名字,说她以后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