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曾经脉脉流动过的温情诠释为周密揣摩和精湛表演。时至今日,傅雁时才发现,无论他是否把顾谨书当作一个包养的情人,顾谨书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个身份。
他从飞机上下来,手机有宋夕楼的两个未接来电。他打回去,问宋夕楼在哪。
宋夕楼正在夜场,报了个小众地下酒吧的地址,反问他找着人没。
傅雁时坐上车,疲惫地靠着后座阖眼休息,“找到了。”
宋夕楼没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一点高兴来,意识到八成是碰了钉子,赶紧走到一个稍微安静些的地方,“你现在在哪?”
傅雁时没和他仔细交代,只是说,“我半小时到你那。”
宋夕楼拿着手机有些头痛,傅雁时明摆着是要来找他喝闷酒,他回头招呼酒保开了瓶威士忌,打发走作陪的人,找个在角落的卡座等他。
傅雁时二十分钟就到了,宋夕楼一边看着舞池中央他刚签下来的那支乐队排练演奏,一边问他,“说吧,怎么回事。”
乐队唱起后摇,很合酒意醺醺的气氛。傅雁时没喝酒,只是把顾谨书的话重复了一遍。边说边摸出烟盒,夹起一根烟。
宋夕楼听完也不闹腾了,好心劝他,“你怎么想?”
傅雁时点着烟,吸了一大口,看着慢慢被那颗橙色火光燃烧掉的灰烬,脸上露出介于挣扎和自我怀疑间的奇妙神色。
宋夕楼不耐烦地把他手里那根烟抽走,摁在烟灰缸里按灭了,“哥们儿今儿就问你一句话,顾谨书你是要带回来继续养着玩,还是要带回家过日子?”
傅雁时这次倒是痛快,沉声道,“我他妈当然是要带回家过日子。”
宋夕楼敲了两下小桌,骂道,“那不就结了。追情人跟追老婆能是一个追法吗?!老婆是给钱就能追到手的吗?”
“……”
宋夕楼毫不掩饰的翻了一个白眼,“既然要追人,就别成天想着给东给西,你一副施舍的样子,能搭理你就怪了。自个儿好好琢磨吧。”
他这话刚说完,乐队演奏的曲子也收尾了,酒吧里响起一阵安可声,宋夕楼站起身和走过来的乐队主唱打招呼,傅雁时低着头,似乎在想宋夕楼说的那几句话。
宋夕楼拉他起来跟人客套,“阿南,我朋友。傅雁时,我哥们儿,是个律师。”
傅雁时看过去,不由得一愣。
那个主唱也愣了,“雁,雁时哥……”
费南脸上画着舞台妆,稍稍有些浓,傅雁时进来的时候又压根没惦记着看舞池,所以才没注意到他。不过他怎么也想不到费南会在这,还是个乐队主唱。“南南,你怎么在这?”
宋夕楼站在中间有些疑惑,没弄明白这俩人的关系,“你们——认识?”
费南有些尴尬地点头,挠着自己的耳后道,“嗯,没想到会在这遇见……”
傅雁时拉着他走到酒吧僻静的露台上,皱着眉问他,“你做主唱?费伯伯他们知道吗?”
费南做出请求的手势,“雁时哥你千万别告诉我爸妈,他们一直都不同意我玩乐队的。”
“你不好好读你的书,玩什么乐队,不怪费伯伯他们说你,你这……”
傅雁时说着又想起之前宋夕楼说要签乐队的事来,“你跟宋夕楼签约了?”
费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嗯。你别告诉我爸妈!”
他那个没心没肺的样子,让傅雁时有种自家小弟不听话的无奈感,“你这么折腾有多久了?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你一个小孩呆着也不怕出事。”
费南嘿嘿地笑了一声,“不会的,乐队里的哥们儿对我都很好,我加入一年多了一直都挺好的……”
破晓前的夜风吹起费南额前不再定型的碎发,他说,“玩乐队是我喜欢的事,我在这儿不用掩藏,也不用装听话的小孩……”
他靠着护栏,黑色机车夹克的系带垂下来,被风带起,打在栏杆上叮当作响,他和傅雁时印象里的那个费南几乎完全不一样,野性,放纵,充满活力与自我。
傅雁时忽然想起顾谨书那番让他无法招架的话,又看着眼前神采飞扬的费南,有些醒悟过来顾谨书为什么说和他相处太累。
他对费南道,“好,我不告诉费伯伯他们。”
费南立刻开心的跳了一下,对着他一连串道谢。傅雁时嘱咐他自己多小心之后,也和他一起倚着栏杆,似乎有些出神。
费南问他怎么了,傅雁时答道,“没什么,只是明白了些事。”
他仰头看着远处地平线上熹微的晨光。这一夜即将过去。
而他或许真正开始了解他所爱的人。
19.
“谨书!”
罗舟和一个搬物料的工人一起进店,顾谨书赶紧从吧台后面跑出来帮忙。东西不算太多,罗舟让他坐着别折腾,自己扛着最后的两箱放到储物间去。
这会儿店里还没开门,负责打扫的服务生没过来。好在机器已经预热好,顾谨书给他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