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白雁考虑到你春节时活动多,不想打扰你!”
白慕梅摆了下手,“别说了,她是我养的,肠子弯弯扭扭,我都看得到底。她是恨我来着,我也不辩白。”
“白雁说剪得断的是脐带,剪不断的是血源,对于她来讲,你永远是她妈妈。”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肯做孤儿,也不会要我这个妈的。”
康剑怔住,今晚上的白慕梅让他感到匪夷所思,像是另外一个人。
两个人默默地吃完饭,白慕梅就起身离开,临走前,她把单买好了。
康剑并不知道,白慕梅今天收到了医院里的化验报告,确诊了她的一侧乳房里长了恶性肿瘤。
白慕梅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生活中曾经与她密切相关的一切都变得陌生而又淡漠起来。楼下盛开的一片黄灿灿的迎春花,胡同口焦香酥翠的小点心,橱窗里精美的时装、饰品、香水以及手袋,还有小贩们那悠扬婉转如同山曲儿一样的叫卖声,街上走过的对她行注目礼的英俊男子,仿佛在刹那间,它们都华丽转身,没有任何商量余地背她而去,把她扔在路边,孤寂、绝望,却又无可奈何。
医生要她立即住院进行手术,不然癌细胞扩散,将会变得非常可怕。在此期间,不可避免地接受没完没了的放疗和化疗,像吃饭一样大包小包地吃药。
一个女人,头发脱落成一个丑陋而又可爱的光头秃子,胸口横着可憎的疤痕,还有什么美丽,还有什么自信?
还怎么能在男人面前妩媚地脱衣解带?
她拒绝了治疗。
女人如花,那就在花开胜时一次性地谢落,不要一片一片地凋零,那样太残酷了。
多么可笑,从医院出来后,她没有想到曾丰富了她人生的一个个男人,她一再想到的就是那个已经和她断绝母女关系,怎么也捂不暖的女儿。
也许,她是自己身上掉下的骨肉,才是最真切的。
康剑在饭馆里抽了根烟,想起白雁提到过小时居住的文化大院,他信步往那里跑去。
锈漆班驳的大门虚掩着,里面几间平房里透着昏黄的光束,二月的天,温度还很低,大门外并没有人。
他跨进大门,刚绕到一个破旧的篮球场边,眼睛瞟到有家小院中站满了人,中间还有几个穿着天空蓝制服的军人。
康剑拧了下眉,这颜色看着眼熟。
“真是老天不长眼呀,那么好的个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一个头发灰白的妇女边抹泪边往这边走来。
“大婶,那家出什么事了?”康剑迎上去问。
年老的妇人抬起头看看康剑,摇了下头,叹道:“商家那个当飞行员的儿子什么演习时死了,尸体烧成了个焦碳,认都认不出来。他们刚从部队奔丧回来。唉,可怜呀!”
康剑突地打了个冷战,“他......他是不是叫商明天?”
“是,龙凤胎,一个叫明天,一个叫明星。我瞧着你面生,你是?”
康剑挥了挥手,转身就往外跑。出了文化大院,他就给简单打电话,“快,给我准备车,我要回滨江。”
还是来晚了。
夜色如墨,春寒料峭。
康剑站在病床前,只见白雁面无血色地躺着,双眼合拢,头歪向一侧,不知是熟睡还是昏迷着。他的心口被一把不太锋利的刀,一点点地切割着。他倦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脚下有点儿飘浮。他欠下身,给她掖好被角,发觉她一只手掌攥得紧紧的。他抬起一看,依稀看得出是几块红色的纸屑。
“别碰。”冷锋在一边忧心忡忡地说道,“谁拿,她就像歇斯底里一样的和人拼命。刚给她打了针镇静剂,好不容易安静下来。”
那是碎裂的纸玫瑰,康剑看出来了。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泪痕,只是苍白得可怕,嘴角耷拉着,像个在赌气的孩子。
康剑摸了摸她的脸,“冷医生,我们谈谈吧!”
冷锋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病房,康剑细心地把灯关了。柳晶和简单站在走廊上,商明星惊恐地倚在一个角落中。
柳晶是在白雁晕倒时赶到手术室的。不一会,白雁就清醒了,然后就痴痴傻傻地对着手里面的红纸发呆,有人走近,她就浑身紧绷地,像头小兽似冲过来。小脸上狰狞的神情令人心疼又痛楚。
“康领导。”柳晶看着康剑,不知该怎么安慰他。白雁为了别的男人失控成这样,康领导心里面一定很难受。
康剑轻轻点了下头,目光扫到了商明星。
商明星也在从眼帘底下怯怯地打量着他。
“我......妈妈说这是哥哥留给她的东西,应该送给她。所以我就来了,没想到她......这么脆弱。”在康剑慑寒威仪的的目光下,商明星抖抖地把日记本和相册递给康剑。
康剑粗粗翻了下,问道:“你家里现在怎样?”
“我爸妈还好,部队给了抚恤金,是以最高规格给的,哥哥追认为烈士,他们说会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