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握着一根烟斗塞进嘴里,吐出白色烟雾,神情不怒而威,这是村子里的王村长。
吴教练憨笑着朝王村长点头,视线望向村长身旁的陈老师,正好和陈老师的目光对上。
男女两人的目光交叠,陈老师立即羞怯的低头,抬手拨一下垂落的浏海,轻声说......吴老师.......村长找你......
吴教练满脸胀红,置若罔闻看着陈老师傻笑,庞大魁武的身材裹在领口敞开的白色柔道服,露出湿漉漉的半截胸膛都是汗。
妳.....吴教练不好意思的憨笑,不知所措揪起柔道服的衣角,羞赧对陈老师说......上次有跟妳讲,这礼拜镇上演戏,妳有闲无?要做伙去看戏无?
我.....陈老师羞得抬不起头,拨了一下浏海正要回话,却被王村长给打断
这礼拜不行!
这礼拜日本人召集村内的壮丁做训练,我是来给你送通知单!王村长叼着烟斗,从黑色西裤的裤袋掏出一张发皱的红纸凑近眼前瞧,却看不清楚又把红纸放远了点,才瞧清楚纸上以毛笔书写的日文昭和征集令
就是这.....王村长把手里的红纸递给柔术教练吴老师,拿下嘴里的烟斗吐出一口白雾说.....村内少年人都要去!
学生这月底就要比赛,不行去啦!吴教练接过通知单看了一眼就朝王村长求情,说完了话又转头望着陈老师,只见陈老师瞪大眼睛闪出泪光,着急对王村长说村长!学校老师不是都免去召集?为啥么要叫吴老师去?.....
妳要问就去问日本人!做老师的就要配合政策!王村长不怒而威板起脸来,叼着烟斗双手叉腰训斥咱村内的少年人无够!所以无管你是老师还是谁,召集你去就是要去!
吴教练还想求情,但见到王村长威严的脸孔,就憨愣的说不出话,只能傻傻的和陈老师无语对望。
这是昭和17年,也就是西元1942年的夏天,日本对美国发动突袭,爆发太平洋战争的第二年,日军加强了对殖民地台湾的控制,着手进行各项军事和生理实验,以支援日益紧张的战事,就连位在台湾中部的彰化农村也遭受波及。
村长啊!你报上来的人数无够啦!砖造平房的木制办公桌前,身材胖大的秃头男人穿着白衬衫和黑西裤坐在木椅上,拿手帕抹了一下汗湿的脸颊,朝坐在办公桌后的王村长抱怨,.....还欠这么多人,会给日本人骂啦!
保正,饮茶啦!头发梳成包髻的中年妇女穿着蓝布裙,殷勤往办公桌奉上两杯茶,同时叹口气说对张保正说人无够也无办法,都给你征兵征去啊.....
村长太太,到时候若日本人变面,这不是讲玩笑的呢!张保正拾起杯子喝了口茶,隔着办公桌对王村长说,村长啊,你要想办法补人啦!
王村长皱着眉头,叼着烟斗吐了口白烟,白汗衫袖口下的胳肢窝冒出灰白交掺浓密腋毛,从桌上拾起冒着热气的白色陶瓷茶杯,啜了口茶,却突然猛力把茶杯放到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溅出满桌子茶汤怒骂!张信雄!你虽然是日本人的保正,也是咱台湾人,你也要把村内的情况给日本人讲!
现在村内的少年人都给日本人征兵征去!村内有卵鸟的都征去,现在就连学校的男老师都要去召集!!这样还不够??王村长叼着烟斗,怒不可遏斥骂村内只剩母的啦!若要就拿去啦!
不要气坏身体....村长太太苦口婆心劝慰,掏出抹布擦拭桌子.....有话好好讲
妳ㄧ个女人是知啥啦!王村长满面怒容,不耐烦的叼着烟斗斥骂咱男人在讲话,妳ㄧ个女人插啥么嘴?
村长太太欲言又止,张保正秃肥的胖脸赔笑着打圆场说村长啊!话不是这样讲.....,村内哪有只剩母的?难道村长你也是母的?
村长太太连忙朝张保正使个眼色,张保正看到办公桌那头的王村长胀红着脸正要爆发,赶紧陪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知现在日本人在打仗,虽然村内无少年人,咱也要支援啊,像村长你是公的,你也有卵鸟,人若无够,你也可以去啊!
我去?王村长手握着烟斗,嘴巴发愣着打开飘出烟雾,眉头纠在一起,眼神透出狐疑.....我都五十几岁啊是怎样去?
你身体真勇健,就像一尾活龙啦!村长太太连忙拍抚王村长肩头,劝慰着说若无讲,谁人看得出你几岁?
现在欠公的,咱有一个就算一个啦!......张保正笑眯眯的又擦了下汗,从桌上拾起茶杯啜了几口,咽下喉咙后,清了清嗓子说......村长身体勇健的像少年人啦!哈哈哈哈!
张保正眯起眼睛望向村长太太吃吃的笑,村长太太红了脸斜眼望了一眼王村长,低下头捂起嘴,也跟着吃吃的笑起来。
起立!大礼堂里上百人全都起身发出轰然巨响,之后便是鸦雀无声,两排圆弧型长窗前方,巴洛克雕花石柱装饰的礼堂讲台悬挂巨幅白底红日的日本国旗,礼堂当中清一色都是男人,按着每排十个人的次序,一排一排整齐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