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途中,后座传来窸窣声响,顾笙似乎是太累了,声音也有些沙哑:这是在往哪里开?
我们的家呀,陆文星回她,不是要回家么?
她却蹭地坐起身:不,我要回自己家!
笙笙,你需要清理一下
我自己回家也可以清理,顾笙坚持,不然明早回家不好跟家里交代。
陆文星跟她商量:已经快到了,我先帮你清理干净洗个澡,你换身衣服再回去好不好?现在太晚了,我也不放心。
没关系的,你送我到楼下,其他的就都不用管了。
顾笙太过执着,陆文星只好调转车头,依她的意见行事。见她又就着座椅躺下,他也不打扰她,直到下车前,才过去帮她抚平裙子上的褶皱,理了理她的头发,确定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不对劲后才松开手。
今晚又要一个人睡冰冷的床了,陆文星有些不舍地跟她道别,要是能一直和你在一起该有多好。
顾笙却很是急着上楼,仓促间朝他挥了挥手就转过身去,边走边道:我上去了,你也快回家吧。
好。直到顾笙的身影看不到了,楼层上传来快步又刻意压制的脚步声,陆文星才终于垮了那张一直强颜欢笑的脸。
他知道她住在哪一栋楼了,这算不算意外之喜?他苦中作乐地想。
顾笙对自己一直都存着防备心,关于她的事情,他不问,她就不说,他知道她不想说,于是也不再多问。
如今他绿帽子都主动扣紧,拿不下来了,在床上哄得她不停流水之际,也没能在她口里得到一句关于另一个男人的消息。
陆文星打开车门坐下,缓缓发动车子,心想:不介意?哪有这么容易,他可不是纸老虎,等见到那个人,先试试能不能搞下去再说。
*
顾笙轻轻推开门,出来的急,没带钥匙,还好门没锁住。她拍了拍心口,反锁上门,放慢步子,以免惊醒到在卧室里睡觉的顾嘉阳。
但往往事与愿违,害怕什么,什么就会来临。
啪!
客厅的灯突然亮了起来,顾笙一惊,整个人身子都抖了几抖,却见顾嘉阳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正静静地看着她。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又看了多久。
哥哥她捋了捋头发,有些心虚不安地问,你怎么坐在这里呀?
顾嘉阳一字未发,仍是静静地看着她。
他的表情并没有多么好看,顾笙有些慌了,连忙又叫了他一声。
哥哥?
他这才有了动作,翘起二郎腿,淡淡说道:你再不回来,我就打算报警叫警察了。
和平时的温柔判若两人。
他生气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顾笙迅速低下头,双手下意识摆弄着裙子上的粉色蝴蝶结,张开口时,竟是直接道了歉。
对不起
顾嘉阳看着眼前的女孩,看她垂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他的注意力却转向她因为低头露出的纤细脖颈上,细长而白,看起来无比的脆弱,仿佛用手轻轻一捏就会立刻断掉。
她穿着睡裙,脚上还趿着拖鞋,即使刻意整理过还是有些蓬松发乱,深更半夜,她一出去就是几个小时,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危自然,也一点都不在乎他是不是会担心她。
她长大了。顾嘉阳闭上了眼睛。
哥哥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风水轮流转,顾笙昔日对陆文星甩脸时,是怎么都料想不到如今会被最疼爱自己的哥哥冷暴力的。
她吸了吸鼻子,心里觉得有些委屈。
如果是平时的顾嘉阳,此刻早就发现她的不对,扑过来嘘寒问暖了,如今却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盯着她,像在沉思,却又仿佛是在放空。
顾笙心里那道名为失落的口子撕得更大了,她在他面前从来都不需要掩饰情绪,干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由吸鼻子转为抽泣起来。
你哭什么?顾嘉阳终于走过去抱起了她,坐在地上,也不嫌凉。
碰到顾笙的一瞬间,他紧接着摸了摸她的胳膊:这么冰,还不快回房间洗个热水澡。
然后撑起她蜷缩的手掌,竟是狠狠打了一下她的手心。
顾笙挣开他,眼睛红红的,带着点不敢置信:哥哥!
他从来没有打过她!
你不爱我了!她蹭地扭过头,捂住嘴跑回卧室,重重关上了门。
不一会儿,有隐隐的哭声传来。
顾笙小时候一直睡不安稳,顾嘉阳怕照顾不好她,两人是睡在一个房间里的。
后来她长大了,考虑到男女有别,他找人将一整间大卧室改装成两间小卧室,又特地未用实心墙隔开,以防她那边有了什么动静,他不能第一时间听到。
如今她伤心之极的痛哭顺利传进自己耳里,一声一声却又都砸进了他的胸口。
顾嘉阳站在客厅,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