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鸳鸯斋(二)</h1>
暗夜突降暴雨。
一只瘦小的手捂着腹部涌着热血的伤口。这个被树枝上的坚韧利刺划得遍体鳞伤的姑娘,正踉跄不止地走在滑腻的湿泥地里。
可是一路走,暴雨一路下。
她弓着腰停了片刻,摸着脸上湿漉漉的雨水。
又看了看身上那件被血水浸泡到不成模样的豆绿色衫衣。
回头望望后面连绵的群山。
这里是哪?难道…其他人呢?
难道只有她一个人逃出来了吗。
然而,这时。姑娘的耳边又絮絮传来一阵声音,好像是有人在交谈。
她惊异地探看了四周,难不成她们逃出来了。
可是这脚步声……分明不像是姑娘家的声音。
这是一块下坡地。估计以前也是块庄稼地,现在闹饥荒,估计也荒废了,草都长了人半截高了。
可不保准没人来看。
她忍着痛,强行用手腹狠狠地摁住她腹部的伤口,多走了几步,可是泥地滑,她根本使不上劲去爬坡,更是惊恐的是血流得越多,腿脚也越不便利。
如果死在这块野草地里……
太不甘了。
“救我……”不管是谁。
……
“桃爷今晚不是很想看看那块地。”
“你这么一说,我也不是很想看。”男人轻笑了一声。眼角一点桃花烙,随着他的笑容颤出花枝。
“一定不会让桃爷扫兴的。”穿着绛色短褂的男人一边替旁边的长衫男人打着伞一边谄媚道,替他剥开了眼前的乱草。
“前天叫人探过路,还给您捎了两片铜币,这洞的规模,我老刘干十年了,还是头次见着。”
白九微只是笑了一声,“我今日来不过是想看看这里的情况罢了。”
这老刘也是精明人,更何况今年三十又六,看着他的笑容,便领了这意思,“这个…桃爷您放心,这件事我们两兄弟还没跟别人提过,更何况今夜下这大的暴雨,没人能知道我们的行踪。”
白九微勾了勾唇角,没有说话。
“毕竟您说没准是有那块沁血玉……”
老刘再次剥开面前的杂草,将身后的男人引到一处废弃田头。将夹在特制腰带上的八角手电筒拿了出来,本来他正在找的地方是有块大石头做标志,可突然发现不远处草堆旁竟躺了个一团小东西,黑乎乎的,好奇心下,他便拿着手电筒往那里照了照。
本以为是团棉絮或破旧衣服,走近一看,竟是个满身是血的人儿。
“哎呀——”老刘瞅了地上的人一眼,还扎着两根小辫子掩着的半张脸,地上还躺着一摊摊血水,任着暴雨冲刷。
难不成死了——
梁秋隐隐约约觉得是有人来了。
动了动手指。
但是喉咙里施声的力气一丁点也没有。
即便是费力地撑开眼皮。
可是下一秒还是给折闭上来。
好像还动了,他冷汗倏冒。虽说是见惯了死人,可是这大暴雨的夜里看到这么个活生生的血人,哪有不被吓到的可能。
白九微见着他还不行动,低着声音走了过来,“怎么了。”
“死人了。”
“什么?”
“不知道哪来的小姑娘。”
白九微快步走了过去,垂眸的片刻,他先是一愣,又往地上的人上下扫了一眼,似乎是在找什么值钱的东西,然而,几秒的功夫,他转眼冷声道:“估计是快了,刘叔你先去办你的事——”
老刘平日里虽干尽了那霉祖坟的倒斗事,也都是个见钱眼开的人,但是见了这么个姑娘家伤痕累累地缩在地上,生死未卜,心里怎么都是过意不去。
“这——”
男人本意是无救人的打算,毕竟他是个商人,看老刘还是愣在那,心底又有了另外的打算。
欠身蹲下,正要伸指往她鼻息探去,却忽然被身下的小姑娘抓住了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