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转身驾车离开。
申枨见他要走,连忙劝谏宰予道:“子我,你这就放他走了?”
宰予开口道:“我所患者,阳关也。现在阳关已得,也就没有必要再去与阳虎激战了。”
他神情复杂盯着阳虎离去的背影,忽的开口道:“阳子!”
阳虎被他喊得身子猛地一震,随后缓缓扭头,脸上依旧洋溢着热切的笑容,但他额前的虚汗还是出卖了他的紧张情绪。
“何事?”
宰予想了想,开口道:“临别之际,我送您一句话:无为其所不为,无欲其所不欲。
不做那些自己不该做的事,不要贪图那些自己不该要的东西。
从今往后,像是‘为富不仁’这种话,还是尽量少说一些吧。”
阳虎听得一愣,随后开怀笑道:“子我送我的至理名言,我又岂敢不放在心上。只不过,你送我一句话,我也回赠你一句话。
主贤则悉心以事之,不肖则饰奸而试之。
如果主上贤明,那就倾力辅佐他。如果主上不够贤明,那就掩饰自己的邪念,去试探他。
子我,别让忠诚害了你啊!”
语罢,阳虎一抖缰绳,轮毂转动的声音不绝于耳。
那些追随着他的党羽们,一边观察着菟裘甲士们的动作,一边谨慎的调转车头,跟随他一路绝尘而去。
宰予的耳边还在回荡着阳虎的余音,那边的原野上,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
宰予心中哭笑不得道:“虎子啊!你这都要走的人了,还不忘临行前再坑我一手,也是真有你的。”
而申枨望着远去的阳虎,则显得有些焦躁。
“子我,你我就这样把阳虎放走了。万一回头国君追问起来,我们可怎么解释?”
“还能怎么解释?就说没追上呗。”
宰予撇了撇嘴,正准备命令全军返回曲阜,谁知却发现前方的原野上,忽然又奔来两辆战车。
车上的甲士不等马车停稳,便冲着宰予抱拳道:“宰子。”
“你们是?”
甲士齐呼道:“我们是被阳子派回来协助您接管阳关的。
阳子先前忘了告诉您,阳关徒卒不比其他城邑,要想调动他们,除了虎符以外,还需要我等亲卫陪同。
否则,调兵时不管是缺了虎符,还是缺了亲卫,都会遭到阳关徒卒的攻击。”
“这……”
宰予与申枨互视一眼。
虎子还是不愧为虎子啊!
这后手准备的,差点就让他给阴了。
……
那一头,阳虎率领亲信逃离了曲阜,而曲阜城内仍然还残存着一股做困兽之斗的叛军。
这正是由叔孙辄率领的上军步卒。
他们占据着叔孙氏的大宅,并依靠着府内的各种防御工事,顽强的抵抗着来自孟氏与各路大夫的攻击。
其实叔孙辄麾下的上军士卒一早就想要投降了。
但令他们无可奈何的是,敌军主将公敛处父死活不接受叛军的投降,还一度扬言要将叔孙辄的首级砍下,献于宗庙之前。
叔孙辄被逼到这个份上,纵然不想玩命也得玩了。
他一手挟持着自己的族兄叔孙州仇,一手指挥着手下的士卒填补着防线的缺口。
而叔孙州仇也看出了公敛处父的真实意图。
“他这是想要逼你杀我啊!你可千万不能中了他的圈套,你若不杀我,一切就还有回转的余地。
你如果中了他的奸计,将我杀了图一时之快,那就不止是手足相残,更是在帮助孟氏削弱我叔孙氏啊!”
叔孙辄此时已经杀红了眼,哪怕面对昔日高高在上的兄长的哀求,他都不怎么买账。
“那能怎么办?杀了你没活路,不杀你,还是没活路。那倒不如索性你我兄弟一起上路,哪怕到了列祖列宗面前,还可以互相帮忙解释!”
就在叔孙辄说话之际,只听见砰的一声,叔孙氏的府宅大门终于被扛着圆木的孟氏步卒一把撞开。
公敛处父领着费邑徒卒率先进入府中,一马当先冲锋在前。
叔孙辄见状,将剑架在叔孙州仇的脖子上,将他当做人肉盾牌挡在身前,随后发了疯似的大喊道。
“都不要过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公敛处父闻言,只是面色如常,挥手指向叔孙辄道:“给我放箭,射死逆贼叔孙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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